教培企業的劇痛還未結束。
股價暴跌、裁員、告别、虧損等等，這正是曾經的教培龍頭好未來(TAL)近半年來糟心的經歷。創始人張邦鑫艱苦奮鬥20年，如今這艘大船卻幾乎一夜歸零，剩下滿滿的回憶。
延時許久，好未來在近日終於向市場披露了2022財年上半年的成績單。不出意料，多年致力於提升孩子們成績分的好未來，如今自身的大考卻考出了從未有過的低分，不免讓人唏噓。
截至2021年8月31日止6個月，好未來實現收入28.29億美元，同比增長40.46%，增幅亮眼。但期内淨虧損高達9.286億美元，折合人民幣約59.1億元，數額龐大，是新東方在線(01797.HK)2021財年虧損額的2.56倍。而在上年同期，好未來淨利潤接近1億美元，相比之下可謂是冰火兩重天。
壯士斷腕？
對於好未來半年產生巨虧的原因，與教培行業的政策不無關係。
根據去年7月頒佈的「雙減政策」，重要細則包括不再審批新的學科類教育培訓機構；學科類教育機構禁止融資、禁止資本化運作；全部變為非營利性機構等，該計劃於2021年12月31日前生效。
所以在2021年底前，國内所有涉及有學科類教育培訓上市公司都紛紛宣佈終止旗下在中國内地的義務教育階段學科培訓服務業務。K12教培服務業務是不少上市公司一直以來發展的頂梁柱，斷腕後損失慘重。從已披露剝離K9業務的公司看，新東方在線2021財年虧損16.58億元，楓葉教育(01317.HK)、光正教育和宇華教育(06169.HK)分别出現29.06億元、20.56億元及10.4億元的一次性虧損。
作為K12教培市場規模最大的企業之一，好未來受到的衝擊相較於其他中小企業更大。
好未來在半年報中表示，公司已在2021年12月31日前停止内地K9學科類校外培訓服務，預計停止該業務將對公司截至2022年2月28日的財政年度以及後續的收入產生重大不利影響。
在2021財年，好未來K12學科業務的學而思培優、學而思網校，以及學而思·愛智康收入佔比分别為53%、32%、6%，累計達91%。而據業内人士測算，好未來的K9業務總佔比在80%左右。這個比重遠超新東方在線，後者K9業務收入比重在50-60%之間。
由此看出，好未來剝離K9業務是「自廢武功」，幾乎將所有的家底都給砍掉了。財華社發現，有兩個數據是造成好未來巨虧的原因：
第一是金額高達5.1億美元的運營虧損(上年同期為1363萬美元)，筆者猜測應是如楓葉教育等企業一樣屬於剝離業務帶來的一次性虧損。在砍掉K9業務的時候，企業需要裁掉大量的員工，並退租教學點。據媒體報道，「雙減」政策前好未來有近10萬名員工，到2021年底只剩下 1萬人左右，裁掉了近9萬人，因此需要消耗金額巨大的裁員補償金。
但值得注意的是，本次財報報告期截至時間是8月31日，而當時好未來的經營整體正常，教學點和員工還尚未開啓大規模撤退。這也暗示好未來在去年四季度或因裁員和退租而同樣帶來不小的運營虧損，從而影響整個財年的業績。
二是金額為4.26億元的無形資產和商譽減值損失，上年同期該金額僅為30.4萬美元。因一些企業此前為擴大規模不斷對外並購K12項目，因此均留下一定的商譽，所以在剝離相應業務後需計提商譽減值。不只是好未來，楓葉教育2021財年也因此作出2億元的商譽減值。
同時，好未來為應對政策而導致各項費用激增。其中收入成本、銷售和營銷費用以及一般和行政費用分别為14.858億美元、7.41億美元和6.88億美元，分别同比增長56.1%、23.7%及41.8%。
此外，好未來還留下了61.03億美元的負債總額，其中流動負債49.5億美元。期内資產總額和流動資產分别為102.82億美元及73.1億美元。
不躺平，尋未來！
「雙減」高壓之下，校外培訓機構的命運一夜變天，他們的出路只有幾條：剝離K9業務，將之「營轉非」；關閉K9業務，轉型到職業教育或素質教育等賽道；徹底轉行。
受一係列利空影響，好未來股價「雙減」以來累計暴跌逾80%，股東虧損慘重，不少投資機構也紛紛大幅減倉。
在時代洪流下，好未來曾經的輝煌已變成一份難舍的回憶。但人總是不能活在過去，也不能選擇躺平，張邦鑫需要給好未來一個確定性的未來。用張邦鑫的話說：「雖然很痛，但雙減是好未來18歲成年禮物」。
既然已成年，那就要有面對挫折的勇氣和對未來的抱負。對於新東方在線轉戰助農直播，好未來選擇了堅守教育。
在半年報中，好未來稱，將通過利用領先的教育技術、優質的内容和豐富的經驗，繼續運營和發展與K9教育服務無關的業務部分，並將根據相關法規探索其他提供教育服務的機會。
實際上，在「雙減」出台前，已嗅到政策風向的好未來就開始在加碼非K9業務。自2021年6月起，好未來先後拓展了素質教育、託管、To B業務，以及考研、語培、留學等成人教育業務。
其中，素質教育是好未來拓展的重點。在此前的公告中，好未來稱未來的業務重心將從原來的「學習改變命運」的學科類培訓，轉型為「受益一生的能力」的素質培養。
按照公司的計劃，學而思培優、學而思網校都將全面轉型素質教育，旗下少兒英語品牌「勵步英語」也已完成品牌升級，更名為「勵步」，主推戲劇、口才、美育、益智等素質教育產品。
轉型素質教育，意味著好未來要重新開始一段創業之旅。財華社認為，儘管好未來在素質教育領域尚未形成較強的品牌知名度和用戶認可度，但基於過往通過線上線下累積了大量的用戶(2021財年公司學習中心1098間、長期正價班招生人數467萬)，其中不乏忠實用戶。這將有利於公司將用戶轉變為素質教育領域的學生，為轉型素質教育奠定用戶基礎。
同時也應注意到，好未來剝離掉的是K9業務，高中業務當前還保留著，該業務在2005年開始就已提供運營，學生或家長仍可通過官方通道報名高中學科培訓課程。高中業務收入狀況如何，好未來並未在業績報中提到，但可以肯定的是，高中業務將能持續為公司提供現金流，幫助公司轉型。
尋求戰略收縮的投資大佬
好未來此前除了是教培屆的大佬外，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投資大佬，比新東方還善於對外做投資。
好未來近些年熱衷於做戰略投資，根據公開的信息顯示，自2011年至今，新東方對外投資近80起，而後來居上的好未來對外投資數超過140起。好未來的投資方向是：在提倡素質教育自主學習的大背景下，關注K-12相關、教育培訓、互聯網、科技方面的投資機會。
在教育領域，好未來投資了順順留學、輕輕教育(輕輕家教)、學科網、翼毆教育和小鵝通等企業。但隨著「雙減」的落地，好未來在教育領域的投資也遭遇了一定的阻礙。在去年10月，從事在線K12教育的輕輕教育宣佈關停。
財華社發現，正處於發展十字路口的好未來，在「雙減」文件出爐前就開始在教育領域的投資進行戰略收縮。2021年6月，好未來出售了從事「在線互動教室」研發和運營業務的翼毆教育30%股權，在翼毆教育上全身而退；而近日，好未來退出了小鵝通股東行列，原因未知，小鵝通主要提供知識產品與用戶服務的數字化工具。
好未來此次戰略收縮，或是為了籌資幫助公司在素質教育方面轉型，畢竟大船調頭耗資也耗力。
此外，好未來對母嬰市場也情有獨鍾，先後投資了親寶寶和寶寶樹(01761.HK)兩個平台，同時也投資了喜馬拉雅等互聯網平台。
根據業績公告，2017財年以來，好未來累計權益投資收益約為-2.4億美元。並且，公司每年均錄得長期投資減值損失，單是2022財年上半年這個數值達-1.78億美元。
很明顯，因投資方向比較集中在近年來受政策衝擊較大的教育和互聯網領域，好未來的戰略投資未能取得理想的成績。所以不難看出，好未來相繼出售了翼毆教育和小鵝通全部股權的原因。
如今，好未來正處於艱難的二次創業時期，同時也尚未完全擺脫K9業務留下的「爛攤子」，前方路漫漫。好未來急需先做減法，才能騰出精力和財力去做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