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X168財經報社(北美)訊 本周,我們再次見證歷史:7月13日,歐元/美元跌破平價,為自2002年12月以來的首次。這不只是歐元自身的變化——經過漫長討論和規劃才得以問世的歐元,除了有貨幣職能之外,還背負著歐洲國家的夙愿: 通過貨幣一體化引領歐洲走向政治經濟一體化。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曼在《紐約時報》專欄撰文說,大致而言,歐元/美元走下坡路,可能使歐洲出口貨物對歐元區以外的買家更有吸引力,但同時也會推升進口商品的歐元價格,從谷物到工業產品都會受影響,勢必給歐洲本已灼熱的通脹火上加油。
克魯曼指出,正如在匯率分析領域極具影響力的已故麻省理工學院(MIT)經濟學家多恩布希所言,長期而言,決定匯率的是基本面因素。簡單說就是,一國貨幣的價值往往會在某個“使該國產業在世界市場有競爭力”的價位穩定下來。
短期來看,貨幣政策可能使匯率暫時偏離長期價值。美聯儲近來積極加息,但歐洲央行基于歐洲通脹主要受暫時性因素所驅動、并不是因為經濟過熱,至今尚未啟動升息(盡管該央行已表明打算下周小幅提高利率),這使得美元資產的投資收益相對較高,吸引資金流入美國,進而為美元升值推波助瀾。但考慮到未來美元終將回歸長期價值水平,屆時美元回落所帶來的資產損失將抵銷目前美元資產較高的收益,因此,美元兌歐元可能只會升到“預期資本損失剛好抵銷美債與歐元債利差”的價位。
歐元重挫只反映歐美利差?
乍一看,這似乎可說明最近歐元/美元為何急貶。但克魯曼指出,他認為歐元急貶最主要的原因不在于利率。克魯曼認為,歐元貶值背后有更深層的因素。常見的觀察是,弱勢貨幣未必是經濟疲弱的征兆;但就歐元現況而論,克魯曼認為,歐元走軟確實反映實際經濟疲軟——尤其因為歐洲,特別是歐洲最大經濟體德國,錯誤押注于獨裁者會講道理。
先談政策利率。歐美利率政策近來出現分歧,但以前也曾發生過。2016年至2019年,美聯儲加息的幅度比今年累計升幅更大,因為當時美聯儲唯恐經濟會變得過熱(如今證明是誤判),而歐洲央行并沒有這么做。而當時并未發生歐元像現在這樣急貶的情況。
其次,央行所能控制的是短期利率,而這些利率對實質經濟最重要的部分(像是住宅、企業投資、匯率)只有間接關聯。相比之下,對這些事情影響更大的是較長期的利率,如美國10年期國債利率,而這些較長期利率的水準,與其說全看美聯儲或歐洲央行現在做什么而定,不如說更取決于對美聯儲或歐洲央行未來政策的預期。
那么,問題來了:歐洲央行目前為止在收緊政策方面所做得遠不及美聯儲,但歐洲長期利率上升幅度卻與美國相差無幾。
在大西洋兩岸,利率均已躍升大約1.5個百分點。盡管歐洲央行動作較遲緩,但投資者似乎仍相信歐洲央行最終會大幅緊縮。或許那是因為歐洲對“工資-物價螺旋上升”(物價上漲帶動工資上漲、進而又推升物價,形成一種循環)的抵抗力似乎比美國脆弱。這一方面是因為歐洲擁有強大的工會,要求加薪以抵銷生活費的上升,另一方面是因為能源價格大漲引發的通脹沖擊在歐洲更嚴重,主因是歐洲大陸嚴重依賴俄羅斯供應天然氣。
歐元大跌的真正核心因素
克魯曼懷疑,導致歐元大跌的核心因素不是利率,而是投資者對歐洲競爭力的看法大幅下修,對歐元長期價值的觀感因而隨之降低。
他提出一個“有點簡化但并不偏離事實”的說法:過去20年來,歐洲尤其是德國試圖把經濟繁榮建立在兩大基礎上。一大支柱是從俄羅斯進口便宜的天然氣;另一支柱是把制造品出口到中國。
俄羅斯總統普京下令入侵烏克蘭,使第一個支柱徹底垮了。第二個支柱如今也搖搖欲墜,既因中國對抗新冠肺炎疫情的政策,也因人權問題使外企越來越顧忌與中國做生意。
因此,歐洲遭遇麻煩,歐元貶值或許只是問題的癥狀罷了。
克魯曼認為,歐洲經濟不至于沉入深淵,這些畢竟是先進、能力強的經濟體,科技水準完全可與美國平起平坐,假以時日,應能走出一條不需俄國天然氣并減少倚賴中國市場的路。但歐洲現在處境糟糕,主要是因為政治領導人(特別是德國)此前拒絕認清一些政治問題,如今正為此付出代價,歐元貶值就是對這一代價的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