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初以來,投資者抓住特朗普與共和黨在本月美國大選中獲勝的機會,在各種所謂的特朗普交易中加倍下注。與此同時,華爾街投行在大選後匆忙編制2025年年度展望,但隨着特朗普政策與其影響難以捉摸,以特朗普交易爲準的預測很可能只會在今年應驗。
人們認爲,如果特朗普的承諾兌現的話,他對企業減稅、提高關稅和限制移民的承諾將擴大已經龐大的預算赤字、打擊美國國債與提振企業利潤和股價。與此同時,投資者還押注,關稅上調和打擊移民的意外後果可能會重燃通脹,阻礙美聯儲的貨幣政策寬鬆行動,推高利率水平和美元匯率。
這一切聽起來都很簡潔——在某種程度上,這在經濟已經過熱的情況下更凸顯了其正確性。自10月的第一週以來——當時特朗普重新成爲博彩網站上當選總統的最熱門人選,美元指數上漲了5%,30年期美債收益率上漲了0.5個百分點,標普500指數上漲了3%,而特朗普對加密貨幣的潛在支持促使比特幣飆升了50%以上。
問題是,要讓這些交易持續到2025年,投資者仍然需要對後續的政策進程做出多個準確預測。
距離特朗普上任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市場首先必須弄清楚他的哪些承諾會真正實現,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實現。而在衆多的問題中,有一個更棘手的問題是猜測它們的宏觀經濟影響。然後,投資者需要更進一步,確定在此基礎上進行的金融交易是否有序,是否有正確的方向。
畢竟,過去幾十年並不缺乏撼動市場的時刻,但這些時刻產生的市場反應幾乎無人能預料。例如,即使有人以某種方式押注2020年將發生全球疫情,但他們也不太可能同時預測同年全球股市將上漲15%。
難以捉摸的政策效應
那麼,關於特朗普的大型宏觀交易將會怎樣呢?
即使是特朗普的忠實支持者,對於他的主要經濟提議可能產生的結果,甚至期望的結果,也存在巨大分歧。其中一個主要押注是美國國債收益率的上升。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基於對特朗普各種減稅承諾的預算成本的估計,包括延長他於2017年提出的減稅政策和大幅削減企業稅率。隨着共和黨在美國國會大獲全勝——拿下衆議兩院多數席位,現在看來,這些計劃有望實現,而美國國債顯然也因此感受到了壓力。
但是,正如Eurizon對沖基金經理Stephen Jen所指出的那樣,市場幾乎沒有關注嚴厲的削減開支計劃——即使這些計劃部分成功,也可能會打破困擾債券市場的長期預測。
Jen認爲,即使在部分實施大肆宣傳的開支削減和政府“效率”驅動的情況下,到2028年,年度預算缺口實際上也有可能被拉回GDP的1%以下。他認爲:“對通脹和債券收益率的淨影響很可能是負面的。”
此外,如果將230萬聯邦僱員中的25%-50%大規模裁員的提議,會使本已降溫的勞動力市場陷入更深的恐慌呢?或者,如果它導致工作不穩定,嚴重損害家庭信心怎麼辦?
在這種情況下,美聯儲的反應函數可能會向另一個方向轉變,而不僅是依靠財政刺激。那麼,牽動這些線索會破壞許多其他交易——最明顯的是美元將從目前水平繼續走高的假設。
如果全球貿易戰美國產生了適得其反的效果——經濟停滯不前,並抑制了海外需求,那麼“特朗普貿易”的其他原則也會開始瓦解。
如果你認爲無論哪種方式,減稅都會勝出,那你就必須假設共和黨在國會的壓倒性優勢足以讓這些減稅措施獲得通過。共和黨在美國衆議院的多數席位優勢不到10票,遠低於特朗普第一任期時的人數,當時,有12名共和黨人實際上投票反對他的2017年減稅和就業法案。
隨着華爾街投資銀行本週開始發佈2025年前景展望,分析師似乎普遍認爲美國基準股指將再上漲10%,但實際上這有賴於市場在中間地帶尋找突破口,而這一漲幅還不及過去兩年年漲幅的一半。而且他們都明智地附加了風險條款。
摩根大通全球經濟學家提出了一種“替代方案”,即假設所宣稱的政治混亂最終會對世界經濟造成巨大沖擊。摩根大通團隊分析師Bruce Kasman和其他成員寫道:“如果美國通過大幅削減貿易和試圖大規模驅逐移民,積極轉向國內,其後果將是對全球供應的衝擊。這種衝擊的破壞性影響將被報復和全球情緒下滑放大。對企業信心產生大規模、廣泛負面衝擊的風險,是明年全球經濟擴張的主要威脅。”
“特朗普1.0時期”交易總體反轉
2016年,美國小盤股在特朗普意外勝選後的一個月曾領先大盤10%。但隨着時間跨度拉長,美國小盤股在2016年至2020年美國大選日期間的表現明顯落後於大盤股(標普500)20%以上。儘管特朗普的減稅政策有利於美國國內企業,但小盤股對此的反應卻較爲平淡,表現甚至比不上其它發達市場的小盤股。
從2016年到2020年,美元在“特朗普交易”的推動下也並沒有表現強勁。美元指數和包括新興市場貨幣的彭博美元指數都出現了下跌,這與市場的初步預期相悖。
此外,美股大盤也是如此。美股在特朗普選勝後的表現的確優於MSCI全球市場指數,不過,美股這一表現在拜登曾經勝選時也出現過,在奧巴馬的兩個任期裏也是如此。而且美股上漲的功臣並非“特朗普交易”,這更像是“科技股交易”。
相比之下,美國股市表現較強的原因更在於科技股的引領,尤其是標普500指數和納斯達克100指數的強勢增長。科技巨頭的盈利能力是美國股市長期優於全球市場的主因,而這種增長更多是由於科技創新和全球化佈局,而非特朗普的政策推動。即使特朗普的稅改有助於提升企業盈利,但科技巨頭並非其主要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