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特阿拉伯與伊朗的外交接觸顯示兩國關係越來越緊密。
- 伊朗石油產量增加威脅到了沙特的穩油價策略。
- 由於伊朗產量增加和中國或釋放石油儲備皆可能影響油價，不確定性日益增加。
Investing.com – 兩周前，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在吉達與伊朗外長胡塞因·阿米爾·阿卜杜拉希安(Hossein Amir-Abdollahian)開了個會——可能更重要的是，他想讓全世界看到鏡頭中他們的合影。
上周還值得注意是，包括伊朗在內，有五個國家再次表示希望加入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和南非領導的金磚國家(BRICS)組織意願。此外，利雅德還宣佈將投資160億美元。
這一刻，曾是阿拉伯世界里互為最大敵人的沙特與伊朗現在看起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親密。然而另一件事正在發酵的事情或許將考驗他們剛剛萌芽的外交關係：預計流入市場的伊朗石油超過預期。
上周初，就有很明顯的跡象了。媒體援引很有影響力的二手數據源稱，8月份OPEC的石油產量增加了22萬桶/天，主要因伊朗供應量增加。
伊朗是1960年OPEC建立時的創始成員，然而自2018年以來，因遭美國前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制裁，伊朗於OPEC內部已經被作為異類對待。
制裁曾給伊朗經濟造成了極大壓力，然而到了現在，幾乎傷害不到了德黑蘭，主要歸功於特朗普政府的繼任者拜登政府對制裁執行不力。
時至制裁的第6年，OPEC批准伊朗不用遵守減產協議，加上美國沒有嚴格執行制裁意味著德黑蘭可隨心所欲出口原油，不論多少，還不用告訴任何人。當然，伊朗方面偶爾也會透露點消息，該國石油部長贾瓦德·奥吉(Javad Owji)於8月底曾向議會表示，伊朗現有日產能達380萬桶，目前的產量為320萬桶，到今年夏末將達340萬桶。不過，與受制裁的俄羅斯一樣，一些人士對伊朗透露的這些訊息持懷疑態度，認為這些受制裁國家可能會誇大數據，以顯示制裁對他們沒有用。
不過，沙特透過OPEC的監視系統，大概是清楚伊朗的產量和出口量的。然而據媒體報道，伊朗可能沒有撒謊，該國目前的日產量介於310至320萬桶，7月均值還只是290萬桶。
除了伊朗，尼日利亞也於八月把日產量增加了2萬桶。追蹤油市的經濟學家裡亞姆·巴頓(Adam Button)在ForexLive上指出，OPEC上個月的整體供應量增加，「幾乎抹去了沙特阿拉伯一半的「棒棒糖式」減產量」。
地緣政治格局已經改變
世界首次聽說「棒棒糖式減產」是在6月，當時沙特能源部長阿卜杜勒·阿齊茲·薩勒曼(Abdul Aziz Salman)宣佈該國7月自願將日產量削減一百萬桶，「棒棒糖式減產」就是他用來描述描述這一舉措的。沙特當局迫切地希望將油價恢復到100美元/桶，甚至更高。更重要的是，如果原油價格下跌，沙特威脅還會加大減產力度。
自2015年後就一直是OPEC+聯盟成員之一的俄羅斯也支持沙特的舉措。理論上，克里姆林宮雖然需要賣出盡可能多的原油以支持戰爭機器，惟也決定透過減產來提升油價。
然而，即使沙特和俄羅斯攜手推動減產，成效仍然不明朗：7月至8月中旬，原油價格上升了20%，然後觸及了月內新低，不過又於最近一周再度攀升了7%。9月份，又是季節性需求下降之際。然而沙特仍然希望透過減產，大幅削減全球供應和庫粗，來戰勝需求下降的問題。
此時此刻，伊朗的石油供應就越發重要了。
特朗普任內，沙特根本無需憂心如何抑制昔日勁敵伊朗，因為特朗普漂亮地完成了這份工作。然而到2019年，德黑蘭據稱展開了復仇，於盟友胡塞武裝(Houthi)的幫助下，襲擊了沙特的石油設施和基礎設施，震驚利雅德。
隨後拜登上台，雖然他保留了特朗普時代對伊朗的制裁，惟基本上沒有執行。因此，伊朗遇到了過去幾年俄羅斯也遇到的一個問題：OPEC的合作夥伴並非完全是朋友。
即使於烏克蘭戰爭開始前，俄羅斯的產量就經常比配額還高。於戰爭爆發以及遭到制裁後，尤其是七國集團(G7)對俄羅斯設置了60美元/桶的價格上限後，俄羅斯開始瘋狂出口石油，好像以後不能出口了一樣，還試了伊朗於過去五年所有偷偷出口的方式。同時，打折也成為常態，俄羅斯烏拉爾(Urals)原油價格比全球基準油價布倫特油價低了20美元，而布油也從2022年3月份的140美元降至了今年6月的72美元。
油價前景不明？
如果有機會，伊朗可能打破沙特主導油價的格局。伊朗的日產量已從特朗普時代的低位210萬桶增加了110萬桶，而且產量還可以進一步增加。伊朗歷史最高產量是2017年即特朗普開始制裁前一年的480萬桶/天。當然，伊朗不一定能恢復到這一水準。要開採更多石油，還需向鑽探和基礎設施投入更多資金，而長期的制裁打擊了德黑蘭的財政，目前仍處於恢復期。不過，於8月初，根據美國囚犯交換協議，南韓解凍了約60億美元的伊朗資產，證明如果需要，美國可以與德黑蘭進行更多交易。
同時，相比疫情期間跌破40美元的低位，現在超過80美元的布倫特原油價格稱得上大發特發，並可能促成伊朗快速提高產量。如果油價達90美元或接近100美元，德黑蘭可以效仿俄羅斯最近的做法：按20美元甚至更多的折扣來出售原油。伊朗若降價，會慢慢地惟實實在在地影響全球原油價格。中國和印度買家也「等著」買入打折後的伊朗原油。此前於過去一年，中國和印度就儲存了大量廉價俄羅斯石油，得益於此，儘管全球供應緊張，惟這些國家的庫存仍然充裕。
沙特與伊拉克的接觸明面上就已超越了石油，在新盟友中國的調停下，沙特與曾經的敵手握手言和。和平是穆罕默德·本·薩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的2030願景——一項數萬億社會經濟發展計畫中一個重要的外交政策目標。
沙特需要避免升級與伊朗的衝突，以免威脅到項目融資和阻礙急需的外國投資，以及保護沙特成為全球雲計算、物流、貿易和工業樞紐的夢想。想想2019年沙特石油設施受到的攻擊——沙特方面肯定不希望重演。在這背後，沙特王儲還希望向世界展示他是一位交易促成者和政治家，不接受任何人尤其是美國的命令。過去幾十年，沙特依賴美國提供的安全保障，同時美國依賴穩定、價格合理的沙特石油——如今，除了官方口頭上還維繫著這一說法，惟這一關係已經結束了。
美國人也看到了這種變化，並對沙特展開了魅力攻勢，提供了一份沙特與以色列的協議。然而此舉無疑會激怒伊朗，他們認為以色列是不可原諒的敵人。不過利雅德沒有完全拒絕這份協議，說明華盛頓重新獲得了對沙特的影響力，惟更重要的是遏制中國對沙特和全世界日益增強的影響力。
此外，還有伊朗未來的石油供應以及伊朗之前存放在倉庫中的原油。據估計，約有1200萬至1400萬桶伊朗原油存放在中國港口的「保稅倉」，等待美國解除或者豁免對這些原油的制裁限制。這些石油是於特朗普實施制裁前運抵中國的，而中國將之存放在保稅倉庫，這意味著這些原油尚未通過中國海關，尚未使用，因此也沒有違反制裁規定。
無論這些原油何時進入市場——不管是美國豁免了制裁，還是美國與伊朗之間達成了其他私下交易——這些原油都可能對原油價格產生壓力。
結語
要想解除對伊朗的制裁，拜登只有恢復奧巴馬(Barack Obama)於2015年與伊朗達成的核協議，然而此舉必然遭到以色列的堅決反對，同時共和黨控制的美國國會也會強烈反對。因此，拜登的最佳機會是促成沙特與以色列的和平協議，同時於執行層面淡化制裁的情況下，允許伊朗出口石油。此外，美國還在推動與伊朗同時受到特朗普制裁的委內瑞拉增產。
未來幾個月的石油市場會很有意思，原油市場的重要玩家都將謀取各自最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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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劉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