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牛“五年再造一個蒙牛”的夢想正在變得不切實際。
3月29日晚，蒙牛乳業(02319)發布2022財年年報。
財報顯示，2022年蒙牛實現營業收入925.93億元，同比增長5.05%，歸屬母公司淨利潤53.03億元，同比增長5.52%。看似不錯的財報發布翌日，蒙牛股價小幅跌漲。
如果以這個增速來看，2020年年底蒙牛總裁盧敏放豪言五年再造一個蒙牛基本成了“放衛星”。因爲按當時目標推算，蒙牛在2025年營收要超過1500億元，以此增速在叁年內實現目標幾無可能。
市場萬分期待乳業巨頭蒙牛能創造出一個奇迹，但是此前“叁年計劃破産”似乎宣告蒙牛不可能創造奇迹，“五年再造一個蒙牛”的計劃來看，蒙牛離自己的夢想也越來越遠了。蒙牛到底怎麽了?
一、五年新低的毛利率
財報顯示蒙牛2022年的毛利率爲35.30%，相比2021年的36.75%下滑了1.45個百分點，而2020年蒙牛的毛利率爲37.65%、2019年爲37.55%、2018年爲37.88%，35.30%的毛利率爲近5年新低。
對此蒙牛在財報中解釋稱，毛利率的下滑是因奶粉和乳飲料業務下滑影響、原輔材料平均價格上漲，以及增加廠房及生産設備投産所産生的折舊費用造成的。
金融分析師許藝分析認爲，中國人口紅利逐漸消失，新生嬰兒數量創新低是造成蒙牛奶粉業務下滑的主要原因，且這個趨勢將很長時間內持續下去。第七次人口普查數據顯示，2020年中國總和生育率爲1.3，低于國際社會普遍認可的1.5的警戒線，被認爲有跌入低生育率風險的可能。以此計算2021年將首次出現人口負增長。而奶粉産業嚴重依賴嬰兒出生率，嬰兒出生率過低勢必對其造成巨大影響。
“發達國家的通病就是生育率偏低，中國目前雖然不是發達國家，但走在通往發達國家的路上，生育成本過高，導致生育率逐年降低，這對奶粉産業有一定影響。”許藝對中國出生率走低表示理解，指出未來很多行業都會受其影響。
同時，2022年大部分時間內，都處于疫情期間，這直接導致戶外消費場景、終端賣場客流受到疫情影響，加之全球市場通貨膨脹攀升、原輔料成本上漲，造成蒙牛經營環境和成本高企帶來諸多挑戰，這也是造成蒙牛毛利率下降的原因之一。
在淨利率方面，蒙牛在2022年5.60%的淨利率只同比下滑了0.03個百分點，相對2018年至2020年反而有不小的提升，2018年淨利率爲4.64%、2019年爲5.44%、2020年4.61%。業內人士指出，毛利率下滑，淨利率提升是降本增效所致。
但蒙牛的淨利率和老對手伊利相比依然偏低，2018年至2021年伊利的淨利率分別爲8.17%、7.72%、7.35%和7.93%，在淨利率方面，蒙牛和伊利差距較大。
二、應收賬款周轉率提升影響銷售?
財報顯示，蒙牛2022年的營收賬款爲3,674,910千元，2021年營收賬款爲4,182,414千元，同比收窄12%，但應收賬款依然高企。應收賬款周轉率是衡量企業運營能力的重要指標，可以衡量企業應收賬款周轉速度及管理效率。相對而言蒙牛在這方面做的不錯，主要是蒙牛和伊利是行業頭部企業有一定話語權。
同期對比其他乳業應收賬款，現代牧業2022年應收賬款爲21.84億元，同比激增78.73%，中國旺旺2022年應收賬款爲10.05億元，同比增加9.19%，伊利因4月底發布2022財報，暫無法比較，從現代牧業和中國旺旺的應收賬款的增幅以及蒙牛的收窄可以看出蒙牛應收賬款周轉率在提升。
安徽辛奇物流設備股份有限公司首席會計師吳倩楠表示，一般情況下應收賬款周轉率越高越好，表明企業回款速度快，壞賬損失少，資金流動速度快，營運能力強。“但也不是絕對，過高的應收賬款周轉率意味着應收賬款周轉天數在減少，這表明企業必須實行較緊的信用政策，如信用標准高、信用期間短、收賬政策嚴格甚至付款條件苛刻等，這在一定程度上會限制企業的銷售擴大，形成因限制産生的機會成本，這種成本大于應收賬款産生的賒銷成本時，會直接影響企業的盈利。”
蒙牛應收賬款在收窄，但總營收和淨利潤的增幅分別爲5.05%和5.52%，同期現代牧業營收增長爲73.7%，伊利2022年前叁季度銷售規模同比增長10.4%，在第四季度因疫情放開的情況下，全年營收增幅預計超過10%，蒙牛的營收增幅僅約爲伊利增幅的一半，伊利“亞洲乳業霸主”的地位將更加穩固，蒙牛和其營收差距將進一步拉大。“刻意提升應收賬款周轉率會影響銷售的增幅，不同行業的營收賬款有所不同，蒙牛的營收放緩或和營收賬款收窄有點關系。”吳倩楠認爲蒙牛的增幅不高可能和應收賬款周轉率提升有一定關系。
叁、降本增效不明顯
2022年，蒙牛的行政費用爲44.4億元，同比2021年的35.2億元增長了26%，占蒙牛總收入比例的4.8%，而2021年這一比例爲4%，上升了0.8個百分點。蒙牛解釋稱是因爲2021年根據特定授權發行可換股債券以股份爲基礎的支付部分的非現金性質的公允價值攤銷。
截至2022年12月31日，蒙牛在中國大陸、中國香港、大洋洲以及東南亞等地全球總員工數爲47329人，同比2021年的44629人增長了6%。其中2022年雇員總成本爲86.575億元，同比2021年的74.761億元增長了15.4%。年內人均薪酬爲18.3萬元，2021年人均薪酬爲18.5萬元，人均薪酬減少0.2萬元。
在營業費用上，蒙牛相比2021年的275.3億元同比下降1.0個百分點，降至272.7億元。銷售及經銷費用上，蒙牛2022年爲223.5億元，2021年爲234.9億元，同比下降了1.4億元。
總體上看，蒙牛降本增效的效果並不明顯，比如1%的下降以及全年0.2萬元的薪酬縮減，都很難說取得巨大成效，而蒙牛的融資成本激增，或將直接抹平了其他方面的降本成績。財報顯示，2022年蒙牛融資成本達11.25億元，而去年同期則爲7.43億元，同比增加了51.4%。11.25億元的融資成本也爲蒙牛的曆史新高，2017年至2020年其融資成本分別爲3.99億元、5.51億元、6.44億元、5.72億元，無論是增幅還是規模，都是蒙牛融資成本之最。
“融資成本上升，不僅會增加企業的財務費用，還會導致企業失去一些融資資源，更會導致企業降低市場競爭能力。融資成本高的企業，比融資成本低的企業在市場上會喪失一定的競爭優勢，尤其是實行成本領先戰略的企業，爲此會失去一定的市場和機會”吳倩楠對蒙牛這樣重資産企業的融資成本提升過高表示了擔憂。“蒙牛這樣的制造型企業是資金密集型企業，其固定資産投入比較大，無論是技術改造還是生産線更新甚至澳洲以及新西蘭的生産基地都需要重金投入，而重資産模式的折舊等相關費用最後都要計入成本之內。”
四、“放衛星”已有先例?
蒙牛在牛根生和孫伊萍之後迎來第叁位接班人盧敏放，2016年前，盧敏放在蒙牛控股的雅士利集團擔任總裁，此前履曆較爲耀眼，達能集團、強生集團以及通用集團都有過他工作的經曆。2016年9月被任命爲蒙牛總裁。畢業于上海複旦大學的盧敏放，不僅有着較高的學曆還有近20年的快消品銷售以及管理經驗，一度被視爲蒙牛強勢崛起的希望。
盧敏放上任後的第二年，也就是2017年定下了任內第一個叁年目標，這個目標很明確就是在叁年實現營收和市值雙雙達到千億以上的“雙千億”，但經過3年的驗證，這一目標被放了“衛星”。
蒙牛財報顯示2020年，蒙牛總營收爲760億元，離千億相差甚遠，甚至在2020年還出現營收和淨利潤雙雙下滑的尴尬，該年蒙牛營收同比下滑3.79%，淨利潤則下滑更明顯，達14.14%。讓盧敏放稍感欣慰的是蒙牛的市值在2020年突破了千億。在2020年底蒙牛總市值達1819億港元，同期伊利總市值爲3203億元。
而同期伊利的營收爲968.9億元，增幅爲7.4%，離千億營收一步之遙，且于2021年順利突破千億大關，營收爲1106億元，營收增幅爲14.15%。好在2021年蒙牛的營收增幅爲15.9%，近幾年來首次超過伊利增幅，不至于規模被越拉越大。2022年的營收增幅伊利大概率反超蒙牛，營收規模依然保持在200億元以上的差距。
2020年年底，在第一個叁年計劃未能實現的情況下，盧敏放又高調宣布蒙牛下一個五年計劃，這個五年計劃是用時五年再造一個蒙牛，也就是說蒙牛總營收將超過1500億元。這一計劃曝出後短暫刺激了蒙牛的投資者，在2021年年初蒙牛的股價創下近年新高的53.08港元，只是股價未能堅挺下來，隨後一路下跌，在2022年10月最低探至24.70港元，腰斬過半有余。同期伊利的股價相對平穩，沒有大漲，也同樣沒有大跌。
盧敏放的第二次官宣大計在經過2年的發展後，同樣難言樂觀。如果以2022年增長率，實現目標的可能極低。2023年到2025年每年平均增幅要接近20%才能實現，而以蒙牛疫情期幾年的增幅來看完成都不可能，就以2016年至2019年盧敏放在任內的增幅計算，這3年蒙牛的營收增幅分別爲9.7%、11.9%、14.6%，2020年爲負增長，可見盧敏放自上任後最高增幅爲14.6%，在出生率逐年走低的大環境下，以及現代牧業、認養一頭牛等衆多乳業競爭對手入局，盧敏放想要實現高增長的難度再度加大。如果這一目標未能實現，意味着盧敏放再次失信于人，蒙牛這一乳業巨頭的公信力也會大大降低。
盧敏放深知要實現這一目標，必須加快步伐，于是出現了工程未經過驗收就着急投入使用的急躁，雖然處罰的金額對蒙牛來說九牛一毛，卻暴露了蒙牛和盧敏放的焦慮心態，在液態奶市場增量見頂的情況下，奶粉是不錯的選擇，只是同樣面臨諸多挑戰，翻看盧敏放在雅士利的成績單，發現盧敏放在奶粉市場或許並不擅長。
盧敏放在2016年擔任蒙牛總裁之前，任雅士利集團總裁，2013年雅士利被蒙牛收購時，該年總營收爲38.9億元，淨利潤爲4.38億元。兩年後，2015年雅士利的總營收降至27.61億元，2016年則進一步下滑至22.03億元，四年時間營收接近腰斬，4.38億元的淨利潤也變爲虧損3.2億元，這個成績單難言出色，尤其2015年營收相比2013年下跌了39%，淨利潤暴跌73%，直至2016年的虧損3.2億元。
有業內人士指出，盧敏放在任內最大的決策失誤就是2019年以40.11億元的價格賣掉了君樂寶，當時君樂寶被蒙牛收購已經9年，2010年蒙牛僅以4.69億就實現了對君樂寶的控股，被蒙牛收購後，君樂寶靠着主營的酸奶業務，就幫助蒙牛的酸奶市場份額提升至30%以上。一度被視爲撿到了寶。
出售君樂寶蒙牛賺了將近36億元，實則是低價出手，2018年君樂寶銷售收入已經達到130億元，占到蒙牛營收的近20%，其奶粉業務銷售額更是突破了50億元。2019年君樂寶營收163億元，同比增長25%，奶粉産銷量爲7.5萬噸。在與蒙牛並表期間，實現奶粉收入44.58億元，同比增長48.3%，爲蒙牛奶粉業務提供了56.6%的營收。出售君樂寶讓很多人直呼看不懂。出售君樂寶直接讓蒙牛嬰幼兒奶粉業務失去了重要品牌支撐和銷售渠道，等于在奶粉業務自斷一臂，奶粉業務也被伊利越拉越大。
在疫情平穩後，留給蒙牛實現五年計劃的時間已經不多，蒙牛是眼看着伊利拉大優勢還是奮力縮小差距成敗只在這兩年，一旦被伊利拉到無可追趕的地步，讓伊利徹底坐穩亞洲乳業霸主的寶座，那麽對蒙牛和盧敏放來說都是失敗的。蒙牛從原先的老大被伊利超越，能否再反超回來，需要的不只是盧敏放的“衛星”，還要有行之有效的計劃。
本文選自微信公衆號：BT財經。智通財經編輯：張計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