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信的世紀收購，沙特和投資者當了冤大頭？

在過去的兩個週末裏，美國和歐洲金融圈發生的事情可以拍出一部美劇。

電視劇第一幕以矽谷銀行爆雷開始，危機帶來的恐慌情緒引起美國中小銀行股的大拋售，這是08年金融危機後未曾出現過的恐慌現象，最後美聯儲緊急出手解除矽谷銀行危機。

從明面上看，矽谷銀行帶來的風險餘波已解除。但我們上周提到過，由於美聯儲對中小型銀行的監管力度寬鬆，或許有更多銀行有同樣的地雷未被引爆。在這時，鮑威爾的每一步都十分危險。

據美媒報導，上周五美國超過20架私人飛機在奧馬哈降落，私人飛機上全是地區性銀行機構的負責人。眾所周知，奧馬哈是只有40萬人的小城市，奧馬哈除了伯克希爾哈撒韋以外，就只剩麥當勞和沃爾瑪了，那麼多銀行機構負責人飛到奧馬哈，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巴菲特。

美媒稱，巴菲特與拜登政府進行了對話，巴菲特針對當前危機給出了意見和指導。

一直以來，巴菲特都在幫助陷入危機的銀行，利用他的投資地位和影響力來恢復人們對陷入困境的銀行的信心。

巴菲特在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拿出50億美元救助高盛。在2011年美國主權債務危機期間，向美國銀行投資50億美元，幫助美銀渡過危機時刻，巴菲特也從美銀這筆交易中賺超120億美元。近期第一共和銀行的爆雷，巴菲特也有所參與。

每當美國銀行出現危機時，巴菲特都會在合適的時機出手相助，可以說，巴菲特是銀行業危機中的救星。由此，外界認為巴菲特此次可能以某種方式投資美國地區性銀行。

奧馬哈停滿直升機，一個老頭緩緩走出來，政府和銀行業拜訪求助德高望重的老人，這像極了美劇中的劇情。劇情可以切至另外一邊，美國銀行危機的爆雷，引發起歐洲銀行的極度恐慌。

在今日淩晨，劣跡已久的瑞信終於撐不住了，瑞銀集團確認收購陷入危機的瑞信。公告顯示，瑞銀將以32.3億美元收購瑞信，相當於瑞信上周五收盤價打五折。

在一開始，瑞信堅決拒絕，畢竟瑞信是有167年曆史的，曾經擁有過一萬多億美元資產的全球系統性重要的銀行，且兩家曾經是競爭對手，瑞信在過去一百多年間積累的聲譽，絕不想被低價屈辱性的收購。

但瑞士當局急於在全球股市開門前撮合這筆交易，瑞士政府警告瑞信稱，若不接受瑞銀的收購要約，那政府將考慮將瑞信國有化。若被國有化交易，那最後可能收購價遠不及瑞銀給出的條件，最後瑞信被迫賣出。

瑞銀將承擔90億瑞郎的損失，而瑞士央行為這筆交易做出擔保，將向瑞銀提供1000億美元的流動性，瑞士政府還為瑞銀擔保了9億瑞郎的損失。

值得注意的是，瑞銀表示，瑞信股東所持有的22.48股瑞信股票，將換得1股瑞銀股票，相當於每股0.76瑞郎，總對價為30億瑞士法郎，這意味著此前持有瑞信股票的股東都會有大幅損失。

上周，沙特國家銀行表示不會再為瑞信注資，這引起瑞信的股價大跌。可能沙特金主萬萬沒想到，自己去年用14億美元買來的近10%瑞信股份，在幾天內股份價值就瞬間縮水至3億美元，投進來的錢突然就剩20%了。

沙特金主可算是被歐洲人耍的團團轉，想著進來抄底一把曾經千億市值的瑞信，結果抄完被套牢，還要受瑞士政府的強迫達成收購協議。

同時，受傷的不止沙特金主一人，其他買了瑞信coco債的投資者也吃了啞巴虧。

據瑞銀公告稱，瑞信的172億美元的額外一級資本市場債券將全額減記，這類債券可叫AT1或叫coco債。這意味著瑞信的債券變得一文不值，買了該債券的人將無法拿到本金和利息。

按理說，銀行倒閉的清算順序是存款→債→股，債券比股權的清算優先順序要高，那為什麼這些債被減記了？

AT1債券在歐洲銀行十分流行，主要以補充銀行的一級資本金，這是一種可轉換債券，在發行者的資本充足率低於某個水準時，就會觸發轉換機制，將債券轉換為股票或者減記。

由於歐洲長期處在低利率的環境下，市場投資者缺少高息債券，這些銀行所發行的高息債券就吸引了很多投資者來購買，據瞭解，瑞信的AT1債券回報高達7%。

有如此高的回報，也有相對應的高風險。AT1債券的合同裏有一個條款名為“write down”（損失吸收機制），列出了銀行在各式各樣的情況下，AT1債可以被減記，投資者可能拿不回錢。

其中即包括，銀行一級資本金低於某個門檻時，銀行出現擠提的風險時，AT1債就可以被減記。而目前瑞信就處在一級資本金低於某個門檻的情況，瑞信的AT1債符合被“write down”的條件。

值得注意的是，coco債券市場總規模為2750億美元，而現在瑞信價值170億美元的coco債被減記後，意味著coco債券市場將要被重新定價。目前，亞洲部分銀行的AT1債券大幅跳水，已創下最大跌幅，較面值跌去20%。

現擔憂的是，coco債券市場的價值會繼續下跌，由於養老金、基金、保險是coco債券的主要持有人，若大跌持續下去，歐洲市場可能有更大的危機。據瞭解，太平洋投資管理公司、景順控股、BFMC等機構是持有瑞信AT1債券的資產管理公司，而這些機構是一分錢都拿不回來了。

結語

現在歐洲市場在恐慌著瑞信coco債券的減記可能會蔓延至其他銀行，其他銀行的AT1債券價格若下跌，可能危機到其他銀行的資本充足率，引起連鎖反應。

在瑞信這筆世紀交易中，沙特金主和買coco債的投資者屬實最慘，一個持有的股份價值被縮減至20%，另一批投資者血虧160億，在這次屈辱性的合併中，也展現出歐洲金融體系脆弱的一面。